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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去旅行(中)

5

 

很少有形容詞對於草原,會用一望無際來表達。

 

 

 

但這裡就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風是它們的好玩伴,他們時常一齊跳舞歌唱在月光下帶來一場又一場不收費的演出。偶而會有陌生的花蕊來自南方飄來,玩耍一段時日後,頑皮的北風又悄悄拎著他們回鄉落地生根。

 

這是一塊不被認真記載的所在,每個外來的旅客都會藉由自己的感受來為它命名。明明是一塊什麼故事也沒有的土地,就是只有草,遊牧民族也不在這徘徊。

偶爾會有誤闖進來的人,卻為這邊訴說一段又一段的真實感受。可能在夜色降臨時,大地是他們的床,天空是他們的棉被。躺下時,星星跟月亮就像是枕邊人近的可愛,心中的煩悶心事都藉由與他們的悄悄話一掃而空。

在這雖然一個人也不寂寞,但每個來過這旅人的真實感受裡,依稀都會提到一個女孩。

一個只在閉上眼後才看得見的女孩,在草原上迎風飄蕩。是長髮?是短髮?是高是矮?沒有人準確地說出來過。似乎只出現在夜裡的風裡,魂牽夢繫。

 

她說,故事的開始是從他誤闖這片草原說起的。

 

 

 

「這裡還真什麼都沒有,就是草,很多很多的草。」

一襲黑衫突兀的出現在只有大油綠的身影,有時漫無目的隨處遊蕩有時筆直前行,手裡拿著壞掉的羅盤哀聲四起。

 

「奇怪,那賊傢伙明明就是往這個方向跑呀,怎麼會跑著跑著就消失了呢?」這位彪形大漢氣喘吁吁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仔細一看身上沒有任何行李,想必是在前一個城鎮之類的被人給順走了吧。

他跑著跑著,不過一會兒,就成了走著走著。

再過一會兒,索性坐在草地上。

又不消片刻,乾脆躺下,仰天長嘆。「此天亡我,非戰之罪也!」

 

!!「哈哈,你以為你是誰呀。」!!

 

突然有個聲音從右後方出現,驚鴻一撇赫然發現一位目測二十出頭的女孩竟然也半躺臥在草地上,似乎是有些疲倦抑或是頑皮,眼睛是微微張開歪著頭望著這邊傻笑。

 

「嚇!!」彪形大漢有個不像他的名字,叫“文中”

「妳..妳妳,在這裡幹嘛。」文中一下子有太多的事情想問了,思緒理不清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頭的好。

 

「我就跟你一樣躺在這裡而已呀。」女孩始終笑著,像一位慈母看著頑皮的孩子,而且還是看著特別皮的那種。

隨手一撥,風像是有意識般順著女孩指尖流洩而去,吹撫過文中臉頰。

 

「這附近有什麼嗎?妳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妳叫什麼呀?妳怎麼那麼漂亮?」文中心裏有十萬個為什麼,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現在的狀況。

總而言之就是天花地墜的亂問。

 

「啊...」沈默了半晌,女孩似乎也不太能理解眼前這位謎樣生物想玩什麼把戲。

雙手往後一撐,坐起來直視著文中。

 

這時才能清楚看見女孩的五官樣貌,就是一個樸素的瓜子臉留著清湯掛麵的汐瀑長髮,唯一可以特別形容的就是皎潔雙眼中帶著一些稚氣,像是剛起床的表情睡眼惺忪,臉上卻也始終掛著微笑。

 

女孩閉上眼等待著迎面而來的風,然後起身,

雙手一揮,風生水起。

 

「來。」女孩的字像是有魔力一般,文中傻愣愣的起身跟著隨風起舞。

你沒看錯,就是真的隨風起舞。

 

兩個人剛見面不到幾分鐘,一位彪形大漢及草原女孩就這樣一同在月光下跳躍、奔跑,像極了美女與野獸的草原壯闊版。

 

北風吹來呼嘯聲與草迎風飄逸的窸窣成了最自然的舞者及伴奏,文中隨著女孩的身形亦步亦趨地擺著、盪著,偶而女孩旋轉,文中也跟著旋轉;女孩靜謐的緩動,文中也壓抑著內心的澎湃漸漸地找到了如何靜下心的訣竅。

 

這舞蹈像是隨風隨意自在的飛舞,但仔細從第三人稱的角度來看,其實是像草。

迎風飄逸的草、狠狠蹂躪的草、支離破碎的草、離開大地的草,這舞蹈自由的連拍點都是隨著老天爺的心情而定,卻看得出生為小草的心碎及韌性,雖是任由宰割、卻也兀自堅強。

直到文中的舞漸漸地與女孩同步同調時,女孩就此慢慢地做些收尾的伸展。

風像是進入最終章一樣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靜,直到風停,舞也順勢嘎然停止。

 

兩個剛見面不到三句話卻跳了三四輪的舞,就這樣在月光下相視而笑,隨即像是有默契般又一齊躺下,倆人懶洋洋接受草原大地溫馴的懷抱。而文中心中原本的千軍萬馬也在剛剛的舞裡蕩然無存。

 

「給你問一個問題的機會。」女孩開口

 

這其實是她問過了許多誤闖的旅人的一個問題。

她一直在尋找,如果離開草原的話,是因為什麼理由?一個心理沒有底的無標準答案。「就一個問題?」「跟我在一起好嗎。」「你這住多久?」「跟我走吧。」「我發現我喜歡你了,我們結婚好嗎?」「妳叫什麼?」

 

而女孩的心中不是說沒有過悸動,她也是很單純也沒有心機,但是“害怕”保護了她不願意嘗試離開這草原。怕離開自己的家鄉,跟了誰也苦了誰,最後消失在茫茫人海。

 

最後女孩視線停留在文中身上,等待著。

 

 

「妳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嗎。」

文中問了一個跟其他旅人有點像但卻也不太類似的問題,但其實在女孩心中早就有了計較。

 

 

「那你能帶我去旅行嗎?」

 

「好。」

 

她說,感覺故事中間應該還需要穿插很多對話,但兩人當時像是心中有默契的老夫老妻一樣,隻字片語便能了然於心。而文中出現在這草原也不過一兩個時辰,猜想是眼神洩漏的秘密。

但我更願意去相信,是剛剛的舞讓兩人用最坦誠的語言對話了像是好幾年的歲月。

 

 

總而言之,女孩就這樣跟著文中,在太陽還捨不得升起的時候,離開了草原。

 

 

 

 

6

 

「一杯黑咖啡,內用」

小靜凝視著我的臉,思索了一回,像是疑惑少了些什麼。欲言又止地轉過身去幫我泡杯咖啡。

 

其實我也說不透我現在的表情。

我猜我正在笑,應該是。我最喜歡笑了~

 

只是我這幾天不停地反覆看我的手機的訊息,不停不停不停地看,明明就短短幾句話。

就那麼幾句話。

 

「最近有點想自己一下」

 

「謝謝你總是包容我」

 

「不要等太久」

 

「嘿,別等我了」

 

別等我了,別等我了...別等我了?

我很想知道這句話後面是什麼意思...

 

在想什麼?

 

在考慮什麼?

 

我們之間怎麼了?

 

做錯了什麼嗎?

 

許多想說的話哽在喉嚨間,只剩沈默代替嘶吼,吼的撕心裂肺,吼的肝臟寸斷,吼的乾啞失聲還試著發出些咳聲,討取沒人想看見的同情。

 

 

忽然間,一個記憶畫面傳入我的腦海,

那是半個月前妳對我說過困擾妳的一場夢。

 

那天一如往常的習慣在限時動態上分享當下心情,而妳說妳今天做了一場很困擾的夢。

「困擾的夢跟我說~」我

「我夢到我跟班上的陸生接吻...很有事,哈哈。」

「真好,我晚上也來找個正妹來夢。」

「是我,對吧。對吧!」

「當然是妳。」

 

玩笑之餘,原來妳的回答早就透露當然已經不是我,活該對吧?

我自認為不在意的小事,竟然是妳已經坦白表達的播放預告。

許多從前的對話跟回憶前仆後繼地向我襲來,那些我已經淡忘的一點一滴像說好的一齊駕到,提醒我們之間原本有多麽好。

 

都是假的。

 

 

回憶也狠狠打了我一巴掌再一巴掌,左臉右臉左臉右臉...

直到我鼻青臉腫,眼眶卻很不配合的不肯潰堤,就這樣鎖著也撐著。心中的聲音始終嘗試欺騙著我自己的心說著妳可能會回來,一切都只是鬼迷心竅。

在妳身邊的例子不是已經這麼多嗎,即使是身邊最愛的姐妹也曾錯過。

記得妳當時為了這件事發了個抒情影片告訴我妳的好閨蜜的多麽不對,妳心裡想的。

 

心裡想的,怎麼跟做得就有些出入了呢?

 

應該這就是長大的感觸對吧,已經長大的人就是要學著抱持一些理由反駁自己,跟世界妥協對自己狡辯,推諉許多問題交給感覺來解釋。

 

當天妳在妳的網路空間寫上『如果可以簡單,誰想要複雜。』

原來問題這麼簡單就可以解決了,我才恍然大悟,我們之間對妳來說其實就這麼簡單,幾句話幾個曖昧不明舉動就能說盡彼此。

 

我所有的挽回舉止對妳來說竟然像是乞憐,像死纏爛打,像置於死地卻不後生。

 

 

 

 

「咖啡好囉。」

 

「謝謝。」

接過小靜遞來的黑咖啡順勢地感受到不小心觸碰她手的溫度,稍微抬頭看了小靜一眼。赫然發現她也用一種似乎是知道心事的神情淡然一笑,彷彿低聲的在耳邊告訴我,沒事沒事,一切都能安好。

 

我用不知道算不算五味雜陳的心情默默坐在店裡的角落一口一口,黑咖啡特有的苦澀也一陣一陣,卻感覺索然無味。彷彿這樣一杯一杯似乎只是每日的例行公事。

 

「來這個不小心多做的,我們一塊吃吧。」小靜拿了一盤烤餅坐在我斜對面,一個不會尷尬又能自然的跟我談天的距離。

 

我們就這樣持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還有偶而交會的眼神。

小靜慢慢地說當初在開店時的一些小趣事,像是為什麼這家店有兩個店名、牆壁上面的星空圖與世界圖如何發想、約定好跟老闆每半年都要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以及第二間店要開在哪裡的籌劃。

我的心思隨著離去的人分崩離析,小靜的細語卻似乎都在提醒著我。

這世界上還是有一些可以去珍惜,可以去完成的事情。

 

「其實愛情是甜美的,思念一個人也是幸福的;但是太甜會膩,太多會沈重。」小靜引述最近上映的電影對話給我,像是講給我也像是講給自己聽的。

 

「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是我的苦澀表情還是稍早淚痕的關係,我跟小靜的對話從沒提到這件事,但她卻用了一個我聽得懂也聽得下去的方式為我總結了。

 

「謝謝妳今天陪我聊天,先回家了。」起身,包包背了直接往門口走去。

 

「路上小心。」小靜慢慢收拾桌面,目送我離開。

 

 

 

 

走出店門口,回頭再看了一眼“帶我去旅行”的店門招牌,心中盤算著一件事。

突然想到之前我們對話中的某一句,隨手把它打在我的塗鴉牆上,關閉留言。

慢慢的走回家的路上,可能也是因為天色已經暗了,心中的黑又襲捲而來。默默地又把我拉回無法拋棄的情緒...

 

 

這樣的傷感,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寫不完的快樂故事,就只能用多餘的悲傷來猜測結局。

過多的獨白,過剩的哽咽,在無法命名的心底地帶風起浪湧。

當時我還沒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心,只能隨著它吞噬我所剩不多的光明,

 

在等待跟期盼之間,

漸漸死去。

 

直到接來一通雅晴的電話,劈頭來第一句話。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7

 

「大城市什麼都好,就是霧霾灰濛濛的不太適應。」微紅的臉頰上說什麼也不肯好好戴上口罩,說這樣才是親近世界的第一步驟。

 

女孩初次來到大都市,身上一毛錢都沒有就跟著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來到這夢想之都。但他們在這裡駐足的時間也沒法太久,男人身上所剩的盤纏只夠他們回家鄉在想辦法。

 

原來文中跟草原女孩已經來到了北京首都機場候機,文中手裡捏著兩張機票上面寫著

「TAIWAN」的字樣。

 

「真好,我一個人的話肯定來不了這地方。」女孩

 

「還好身上還有放一個錢包,不然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文中回想一路上許多事情都需要用錢來解決,就感覺挺燒腦的。

 

越過那片草原的旅途上,兩人天南地北的聊許多許多的事情。像是女孩在草原都如何生活,文中去過哪些地方看過了什麼,為什麼女孩會想跟自己走,許許多多的疑問都在兩人的旅途中一一解惑。

 

不過話題始終沒有導向過未來,像是兩人心中都還是有些掙扎或是想像一樣。未來的藍圖長怎樣,都還需要一齊走更多更長的路來刻畫。

 

「簡單地跟我說一下你的家鄉吧。」女孩問起

 

「我的家鄉嗎,我想想唷...」

 

其實文中也真的很久沒有回家了,也不是因為什麼賭氣離開家什麼八點黨劇情之類。

就是單純的大學一畢業後想認真的去看看這美麗世界的衝動,還沒畢業前就先簽下在非洲工作的兩年合約。在非洲快做完兩年時又簽了澳洲紐西蘭的另外一個兩年,就這樣每次快結束時就一直想說下一個兩年要去哪或是做什麼。

 

族繁不齊備載 ,就這樣來來去去了整整十年,不過都有好好的跟家人報平安聯絡,也不至於到消聲匿跡。

 

「是一個常年都在下雨的小鄉鎮,天氣也是霧濛濛的但是是屬於雲煙中朦朧的感覺。跟現在這個霧霾是天差地遠的。」

 

「那我們要買傘嗎!」女孩興奮地提到。

 

「哎唷!你竟然知道傘。」文中

 

「有時候看到旅人掛著一支,樣式都滿奇特的,我喜歡。」女孩

 

「在那邊是不是我們家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了,因為大家都會放一把傘在隨身行囊裡。」文中指著地圖上海的另一頭說。

 

「為什麼呢?」女孩順勢的看著海的那一頭。

 

「就算早上出門時是大太陽,也有可能在中午過後天色漸漸陰,然後飄起陣陣細雨。」文中回憶起了家鄉的雨,畫面裡地上總乾不了的小水窪,也想起了國小時常陪伴自己放學回家的雙馬尾背影。

 

「那我們一到那時的第一件事情就去買傘如何。」女孩狀況外的打斷了文中的回憶,看來對傘的執念有一定程度深呀。

 

「不對呀,你霧霾這麼大了也不戴口罩,怎麼下點雨就想買傘呢。」文中的這份疑惑也不算無來由,草原這麼大一定是常常也有雨才能這樣春風吹又生吧。

 

「因為我看每個旅人都有一把傘,感覺有傘才有旅行的感覺。」 女孩想了想又說。

「我在草原住久了,也算是看過形形色色的旅者,披風、背包、傘,是我對每個來來去去的人的第一印象。」女孩對於旅行的歸類也是令人嘖嘖稱奇。

 

「那離登機時間還有一點,我們去機場的商店看看吧。」

 

「好!」女孩拉著文中的手漫無目標隨意亂晃,視線隨意飄著找尋心心念念的小雨傘。

 

「話說,機場有在賣傘嗎?」文中想起在國際機場賣傘似乎不是一件合乎邏輯的事情。

 

走著走著,女孩突然手一緊,腳步一跨。就拉著文中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飛奔起來了。

 

「喂喂喂!!慢一點慢一點啦。」文中焦急的喊著。

草原女孩的手勁跟無知實在是不能小覷。果然是每天都在舞風弄草,與大地一同呼吸的存在。

 

「這裡這裡。」女孩

 

「哇賽!這麼不明顯你也可以找到呀。」文中

 

女孩隨手指向一處賣零嘴的小商店,賣著一些出現在機場感覺突兀的零食,沙士糖、足球巧克力、仙渣餅等等,在玲琅滿目的零食櫃架下方竟然掛著幾支不起眼的傘。

 

「是有在賣的嗎?」文中疑惑。

 

女孩一時間也管不了這麼多,簡單的環視了一圈,考慮不到半秒。「老闆我要那一支傘。」

 

「30。」老闆抬起頭冷冷的說,但是就在跟女孩對到眼的那一刻。

 

「是妳?怎麼會是妳?」

小店老闆突然瞪大眼睛,嘴裡喃喃自語。

 

文中一個好奇走向前看看老闆,也看看女孩,想第一時間了解兩方之間的箇中秘密。

但除了老闆眼中的呆滯以及不解以外,文中仔細的觀察女孩的表情,眼神的疑惑是騙不了人的。

 

「老闆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文中

 

「沒事沒事,應該是我記錯了。」老闆回過神的說「對了傘其實沒有在賣,但妳要就那支拿去吧。」

「真的嗎,謝謝你老闆。」女孩興喜道。

 

女孩喜出望外的直接在機場內撐起了傘,在零嘴商店前不停的繞圈旋轉。

是一支傘面透明、支架極細的廉價雨傘,文中隨口問女孩為什麼選透明的。

 

「這樣才能看見天空呀。」女孩用一種看著草原的眼睛望著文中,像是這個問題的答案理所當然。

 

女孩的天真表情每每都能再次觸動心弦,文中轉過頭發現老闆也用著一樣的表情望著女孩,如癡如醉。

 

 

「走吧,謝謝老闆了。」文中說完之後就拉著女孩往候機棚走,心裡縱使有千萬個疑問也不好說出口。突然想到什麼的往後一撇,發現老闆還是一樣呆愣愣往女孩離去的這方向,視線直直地望著女孩,而女孩似乎也沒注意到這氛圍,一直注意著她的新傘。

 

 

「剛剛那個賣零食的老闆,你有印象嗎?」

 

「沒有耶,我剛剛有認真的想了一下,還真的沒什麼印象這個人。」她表情就是一個認真的困惑,那也應該沒什麼疑問了。

 

「咕嚕......咕嚕..咕嚕。」女孩的肚子突然來了幾聲低沈的悶響,應該是剛那碗明顯辣粉放多了的湯麵。文中自然而然接過女孩的行李及雨傘讓她趕緊去趟解放之旅。

 

果不其然,女孩又是一個飛奔也不管行人如何注視,三步併作兩步的直奔靠近樓梯轉角的衛生間。

 

「剛剛那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文中心裡的疑惑看來今天沒解開的話,是很難釋懷了。

索性不管身上的那些行李,趕緊快步走到剛剛買傘的那個樓層。

 

卻再也沒看到那家賣著零嘴的小店。

 

文中心裏疑惑,整棟樓層都跑遍了還是找不到那間小店,但其實文中也沒什麼記憶剛剛小店的具體位置在哪裡,一路上都是由女孩的大手勁拉著文中來跑,根本無暇於顧什麼來時路線的。

 

「怪怪,怎麼一個轉眼的時間就忘記那家店在哪了呢。」文中心中的納悶如影隨形籠罩著,仔細的看了一回該樓層簡介也沒看到關於賣零嘴的小行號。

就這樣腦中盤算著慢慢的走回跟女孩約定的集合地點,發現女孩老早在那裡等候,隨意地就跟一個拖著大大行李箱的孩童互相嘻鬧,文中心裡的烏雲也隨著女孩的傻笑一掃而空。

 

「走吧走吧,差不多該登機了。」文中順勢地把小包包跟雨傘交給女孩,騰出一隻說再見的手替女孩與小朋友道別後直接牽著女孩往登機處準備。

 

「旅行的第一站就是你的家鄉,感覺意義豐盛呢。」女孩說道

 

「當然啦,因為我這次旅行的最後一站是妳的家鄉。俗話說的好,一個結束就是另一個的開始。」文中

 

 

一個結束就是另一個開始,文中與草原女孩登上了班機準備前往一年有三季都在下雨的小城市。

 

 

 

 

8

 

「吵什麼!!再吵就去樓下罰站。」一時脫口而出的憤怒突然驚醒了我。

家教學生愣愣地坐在位置上,畫筆硬生生地停留在半空中。

 

「唷唷,沒事沒事。我剛在想事情。」趕緊整理一下情緒,我其實也被自己嚇到。

 

「老師你心情不好唷?」學生還是有點膽怯地問。

 

「沒事沒事啦,筆不要停,這幾個地方的輪廓在明顯一些。」要笑要笑,一直對自己說。

 

學生剛感覺應該是真的被嚇傻了。因為我很少......不對應該說根本不會對學生發脾氣。

頓時覺得剛才的舉動有一點醜陋,趕快跟學生賠不是。還好小孩子的負情緒不會停留太久。

 

「老師有心事要說唷。」學生妹妹在畫圖的同時終於繼續用頑皮的笑容調侃我。

 

「我剛剛不小心在打瞌睡,夢到一個正妹女神對我笑,正要那個幹嘛幹嘛的時候被你們兩個一吵她就不見了啦。」我還是笑笑著說。

 

「阿...你在想什麼拉,我要跟我媽媽說。」他們是一對兄妹,在附近的國小讀書。

之前教的暑期短期繪畫夏令營認識我,所以夏令營結束後就被請去他們家裡當個簡單的畫圖家教。妹妹比較喜歡跟我亂說話,所以馬上就回到狀態上繼續吵吵鬧鬧。

 

還好我的招牌笑容很容易把氣氛拉回來,我的假裝刻意的只有我自己才能發現。

我猜應該是吧。

 

「今天就先上到這邊好嗎,因為感覺今天你們也交不出什麼作業了。」隨手一揮,示意他們可以收東西了。

 

「耶,下課囉。」兩個人畫筆一丟,滑手機的去滑手機、漫畫的去看漫畫。

 

而我就慢慢地收拾我帶來的器材,平常除了用音樂以外就只能靠著教畫畫來賺取一些零用的生活費了。

 

但今天我完全沒有心思在家教上,腦袋中一直出現昨晚雅晴跟我說的那段電話對話。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雅晴像是質問罪犯的口吻對我說。

 

「我該知道些什麼嗎?」我的語氣應該是冷的,但我還是想知道她要說些什麼。

 

「她很痛苦,因為你的關係。她其實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跟你說。」雅晴

 

「我怎麼了?!我不覺得我有傷害她呀?妳可以告訴我做錯了什麼嗎?」我

 

「她說,你愛得太深,深到令人害怕,深到她對你說的你都不再聽見了。」雅晴

 

「妳可以說得明白一點嗎?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問題耶。」我

 

「就是一個感覺吧,對你沒有愛的感覺了;所以你再好、再愛都是沒有用的。」雅晴意味深長地接著說「我也知道你很愛她,也常常為了她捨棄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但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已經給了她很大的壓力,她覺得你都沒有做自己,覺得像是自己耽誤了你,即使你嘴裡跟心裡都是說沒關係。」

 

「但是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那為什麼她不跟我討論一起解決這個問題呢。」我

 

「你還是不懂嗎?我知道你很貼心,但是你的舉動感覺是有代價的。你貼心,然後就會要求冠緯也是百依百順。你體諒她,也是要求冠緯對你唯一是從。」雅晴

 

「我不明白這中間的問題在哪裡...」我其實在雅晴說感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概我們之間的問題在哪裡了。但當下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些什麼,我也說不上來。

 

「你好好想一想,我知道她跟你分開也很痛苦的。」雅晴

 

「她也很痛苦?妳怎麼能輕易地這樣說,那那個陸生呢?我們分手不到兩個禮拜他們就再一起了耶!」我意識到自己開始有些失控。

 

「我想那應該是她現在的出口吧,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知道感覺跟理論上都是她不對。但是我知道她應該是有苦衷的。」雅晴

 

「應該?苦衷?那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好。」我歇斯底里的對雅晴亂說話。

哎...我明明知道她是好意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但我是真的知道你愛她,這點我們之前就討論過了不是嗎。」雅晴挑起幾個禮拜前我們的私下對話來談。

 

雅晴的前男友一直是個感情上出軌的累犯,所以當兩人復合後又吵架時,她都會偷偷的跟我約出來喝咖啡聊聊男人的一些心理狀態。

對於男性,我都會拿我自己的陰暗層面當例子,每次都能準確地說出這個時候的男性應該會怎麼樣去想。

 

因為這樣所以我莫名其妙的總能當很多女性友人的閨蜜,

也常常單獨陪一些失意的女孩子出門聊聊聚聚之類的。

 

我不敢說我是一個聖人,也是有些情愫或是期待放在每次的交流裡。

但我承認我是個情感上的自閉兒,再怎樣好的氣氛,再怎樣明顯的暗示,都不會自己主動接住那顆名為曖昧之後順理成章在一起的繡球。

 

不介意單身不害怕寂寞一直是我依附在表面的隱晦,但內心知道我的害怕來自我承受不住心碎。

 

當時冠緯跟我說她想跟我在一起時,對我來說是一種情感上的救贖,我曾經把她當作生命中的唯一在看待。刻畫了許久的未來藍圖在這個時候才一一的建構清晰,才敢用力地說自己想做的事。

 

因為工作以及我們身份的關係,我們的關係沒法第一時間跟許多人公開,所以我總是珍惜每次與她的相見,也知道她其實更重視跟姐妹或是學校同學的連結。

所以當她鮮少的空閒時間要拿去找同學還是姐妹時,我知道我都會懊惱得跺腳,但還是會告訴那個當下糾結的自己說,沒事沒事,應該的,結束的時候她會記得打給我報平安。

 

 

「誒,老實說我是喜歡你們在一起的。」雅晴若有所悟的跟我說。

「只是現在我們都太年輕了,沒有經歷過你說所謂的對愛的覺悟,還是會比較看當下的感覺。」

 

「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下了,也懶得阻止雅晴接下來要說的。

 

「我其實有問過她,妳覺得妳跟建緯復合的機率有嗎?她說如果有的話,那就是20%吧。」

20%??

 

「雅晴,謝謝妳今天打過來這通,讓我冷靜一下思考妳在說什麼。」

20%?!是不是就是五分之一的機率。

 

「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是很喜歡她。」

20%!!所以我努力個五次妳就會回來了嗎?

 

「只是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允許我用我喜歡她的方式來喜歡她。」

20%??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允許我用我喜歡她的方式來喜歡她...

 

 

「建緯,加油。」

雅晴掛上電話時我聽得出她感同身受卻也廉價的同情。

 

 

當初我跟冠緯分開時,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許多人看好我們在一起時的氣氛,因為我清楚她的糊塗跟她偶爾靠譜的時候。

當她在面對什麼事情時,我也都大概的猜測的出來她在思考的以及她的下一個動態。

我知道她會去糾結的點以及陰暗籠照時的狀態,我因為愛她早就全部打算概括承受了。

 

可能是當我也露出一些習性時讓她無法接受吧。

我沒辦法去怪她,因為她已經把問題解決了。

在網路上說要離開我,對旁邊的人說對我沒感覺了...

 

真方便的一句話,講的人問題還沒解決就先提分手,聽的人也沒準備好就只好先接受。

 

 

 

人生有些時候是準備拿來失去的,有些則是會拿來浪費的,有些是註定錯過的,這些都明白後,才知道珍惜的意義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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